這裡分享的是格聶山區四部曲的第二部,(上一集為「Thinking Outside the Box」)。
我對格聶山區非常有感情,應該進山區總共有六次了吧,除了自己的技術登山能力在該山區粹練成熟之外,我也在數度拜訪中結識了許多純樸真心的朋友。
這一集有意思的地方談到Dave和小Po的第一個冒險行動,居然不是登山……
這裡分享的是格聶山區四部曲的第二部,(上一集為「Thinking Outside the Box」)。
我對格聶山區非常有感情,應該進山區總共有六次了吧,除了自己的技術登山能力在該山區粹練成熟之外,我也在數度拜訪中結識了許多純樸真心的朋友。
這一集有意思的地方談到Dave和小Po的第一個冒險行動,居然不是登山……
Dave把我們這次去蒙古的經歷做成短片了。我個人覺得Dave的短片愈做愈好,很有故事味。只是小Po講英文沒有Dave好聽啊~~
蒙古探險攀登記的短片,有兩部曲:
1. In the Footsteps and Handholds of Genghis Khan。(跟隨成吉思汗的手點和腳步)
文字故事可以配合以下兩篇文章:「烏蘭巴托及Terelj國家公園」「Terelj公園裡奔跑的狐狸」
2. Mother Mountain。(母親山)
文字故事可以配合這一篇文章「不可能的母親山」,以及即將要發的另兩篇文章「母親山的雙足」以及「探險的意義」。(小Po註:後兩篇文章需要配合don1don網站小Po的專欄同步發佈。本週五和下週五會出刊。)
在分享了「短片─2014年的夏日計畫」之後,很多人問我:「什麼時候才會出續集呢?」其實小Po也和大家一樣的焦心,不過也不好意思一直催促Dave啊~~終於這不就來了嗎?
這裡分享的是格聶山區四部曲的第一部,在「夏日計畫」中,我們有談到要去川西嘗試一座叫做「虎扎」的未登峰。Dave初識虎扎山是在2006年,那時候小Po還沒有出現在Dave的生命中。而Dave再次拜訪虎扎山是在2011年,那也是小Po第一次嘗試攀登未登峰,我在《睡在懸崖上的人》有簡述2011年的攀登,那次攀登嘗試因為小Po身體不適而撤退。在2013年以及今年夏天我們都重返舊地,而截至今日為止虎扎山依然是座未登峰。
雖然沒有站在虎扎山的山頂上,虎扎山在我攀登生涯中佔有重要地位,四年進格聶山區,三次造訪虎扎山,讓我終於蛻變成獨當一面的攀登者。而「獨當一面」是我自開始攀登起,給予自己的重要目標。
這篇文章,首刊載於戶外探索雜誌第6期,刊登年度為2012年。所以文中的「今年」指的都是2012年。
前一陣子,在美國懷俄明州的 Lander 攀岩,曾在當地住過十年的繩伴 Dave 問我:「我曾經在一處少有人造訪的岩壁上建立了一條路線,那片岩壁還有很多首攀(first ascent)的機會,怎麼樣,想不想去?」怎麼不想?攀登者誰不想首攀?首攀代表該條路線沒有前人攀登過,在完全沒有路線資料的前提下,有很多未知的挑戰,是攀登者印證自己在攀登能力上一個全面性的考驗。
辛苦了一整天,健行到起攀處,找出可能的攀登路線,花了數小時清理路線上的沙土苔蘚,接著數次的攀登嘗試,才終於在無墜落、無坐繩休息的條件下,以先鋒攀登方式登頂這條只有十五公尺長的新路線。
成功首攀了。「嗯,要幫這條路線取什麼名字呢?」享有路線的命名權是給首攀者錦上添花的獎賞,這個慣例不知道從何開始,卻是攀登界有默契的共識。由於之前這片岩壁上只有一條孤伶伶的路線「The Lonely Town of Andersonville」,幾番斟酌下決定將這條新路線取名為「意外的訪客;An Unexpected Visitor」,兩條路線作伴,前一條路線不再寂寞了!
根據岩壁上原有的路線名稱,來作為新開發的路線取名的靈感來源,在攀岩路線的命名上屢見不鮮,卻不是唯一的命名由來。很多時候如果你願意花點時間尋根究底,從路線的名稱上可以找出很多動人的冒險故事,學習到攀登歷史的推展,以及聆聽首攀者的自白。只是攀登路線命名的方式,究竟有哪些?它又是怎麼跟著時代和族群或是首攀者的個性和創意演進的呢?以下就為您娓娓道來:
一、以顯著特徵命名,一翻兩瞪眼:
山峰和大岩壁在巨觀上、攀岩路線在微觀上都有其顯著的特徵。人看人的眼光,很容易就被顯著的特徵吸引,也許是玉樹臨風,也許是曲線窈窕。攀登者看山峰岩壁也是,在好不容易登頂之後,往往就會以這些特徵來為他們的路線命名。
山峰上通常最先被嘗試的路線,基本上沿著相對高處的稜線走,等到能爬的稜線都被嘗試完了,攀登者的技巧也更成熟了,則開始直接挑戰垂直的險峻面。前者有名的為北美第一高峰的西扶壁路線(West Buttress Route of Denali),後者著名的有艾格北壁(The North Face of Eiger)。而享譽盛名的優勝美地的大岩壁酋長岩(El Capitan)上最著名的鼻樑路線(The Nose),更是以岩壁特徵命名的一大佳作。
敘述攀岩路線可用的微觀名詞更是讓人眼花撩亂:常見的有內角(corner)、外角(arete)、裂隙(crack)、天花板(roof)等:翻開攀岩指南,很難不掃到某人的內角(Roger’s Corner at Index Washington)、或是哪個人的天花板(Bonnie’s Roof at Shawangunks New York),這個外角(Serpentine Arete of Dragontail in North Cascades),那個裂隙(Pope’s Crack at Joshua Tree National Park)等。
二、就是那條路線嘛,還需要多說嗎?
有時候首攀的資訊散佚,或是首攀者並沒有對路線命名,後來的攀登者或是記錄者,為了簡便,還是得用個代稱來稱呼該條路線,可是又不好太認真地命名,於是就出現了很多像路人甲、路人乙的名稱。比如說美國內華達州紅岩谷彩虹牆的原始路線(The Original Route),或是很多被後來攀登者常用的路線,往往會被稱為「常用路線(The Regular Route)」或是「標準路線(The Normal Route)」。
三、我忙著攀登,哪有時間命名?
很多攀登者總是馬不停蹄的攀登,這條路線爬完了,腦子裡想的就是下一條路線,攀登的挑戰性和樂趣,遠超過命名的趣味和榮譽感。如果後來的攀登者和記錄者知道首攀的是誰,他們通常會以首攀者的姓氏為該路線命名。比如說美國加州優勝美地有名的驚悚路線,難度 5.11,保護級數為 X (表示萬一墜落就有死亡的可能)的 Bachar-Yerian,就是美國早逝的獨攀者 John Bachar 和另外一位 Yosemite 攀岩者 Dave Yerian 在 1981 年首攀的。加拿大的高山岩攀聖地 Bugaboos 的經典路線 Beckey-Chouinard 則是 Fred Beckey 和戶外品牌 Patagonia 的創始者 Yvon Chouinard 在 1961 年的傑作。
Fred Beckey 更是一位活生生的傳說,他一生的職志就是在攀登,現在已經將近九十歲還是攀登不懈。他最有名的一幅照片,是在路邊舉著寫著「以確保交換食物(Will Belay for Food)」的紙牌。他不管怎麼窮困,也要攀登的精神,啟發了很多後進。他早期先是在路旁舉目所及的地方找首攀機會,之後則進入荒野到處搜尋,最後則找出各地的等高線地形圖,看哪裡陡峭,就往哪邊走。他足跡所到之處,就有一條 Beckey Route,世界上究竟有多少條 Beckey Route 呢?恐怕如繁星浩繁。
四、這就是我們的時代、族群、和觀點
美國著名的傳攀訓練場約書亞樹國家公園,在七十年代的主力路線開發者,是一群叫做 Stonemasters 的族群,這些年輕人把無痕攀岩(cleaning climbing)的風潮發揮地淋漓盡致,以不會在岩石上造成永久傷痕的岩楔更進一層挑戰攀岩的難度。這個世代攀得兇、玩得也兇。當時攀岩族群仍是少數族群,攀岩者互相分享食物、小酒之外,還分享那時在文化中定位未明的大麻和其他藥品,很多攀岩路線,諸如「嗑藥房(Room to Shroom)」和「幻想居士(Illusion Dweller)」都反映了這個世代。
有時候,攀岩者對世局、政局或是某些事件不以為然,則利用路線名稱來表達批評或是讚許,也算是以嘻笑怒罵的方式來發聲。比如說在懷俄明州的運動攀岩區 Sinks Canyon 有一條路線「Dogs of War」就是在第一次波灣戰爭的時候建立的,路線表達對戰爭的不耐,也暗示爬這條路線必須要奮戰才能完攀。最令人拍案叫絕的可能還是內華達州一條取名為「不能罷免的醜聞(Unimpeachable Groping)」,其實我翻譯的不夠精確,因為 groping 有盲目的感覺、撫摸的意思。這條路線則是反射對美國前總統柯林頓和實習者李文思頓的性醜聞的看法。
五、入境當然就要隨俗
如果你在已經命名的岩壁或是攀岩區建立路線,好歹也要和該區岩壁的主題扯上關係。比如說在美國猶他州的裂隙攀岩訓練地 Indian Creek 裡,有一面岩壁叫做 Cat Wall,上頭的路線名稱很多就都和貓族有關係:Tom Cat、Meow Mix(喵喵合唱)、Catmandu(貓的加德滿都)、Curiosity(貓咪都是好奇的)、9 Lives、Puma、Kung Pao Cat(宮保貓?) 等。
內華達州紅岩谷的小褲褲岩壁(Panty Wall),上頭和小褲褲相關的路線名稱也令人捧腹:Victoria’s Secret(維多利亞的秘密─著名的內衣品牌)、Edible Panties(可食的內褲─情趣用品)、Thong(丁字褲)、Viagra Falls(威而鋼瀑布)等。
六、這故事可長著呢
蠻多長路線的名稱由來,則說來話長。一來建立長路線不是一蹴可幾,從首攀者對路線開始打主意開始,到終於完攀成功,少則數月,多則數年。這段漫長的過程,怎麼會沒有故事?
紅岩谷的一條經典路線,叫做 Epinephrine(腎上腺素),這條幾百公尺長的路線,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就是三個繩距半的煙囪地形。那為甚麼這條路線不叫做磚紅色的煙囪呢?原來當初的路線建立者 Jorge 和 Joanne Urioste 在一次攀登嘗試途中,Jorge 讓蜜蜂給螫了,當即產生強烈的過敏反應,不但皮膚紅腫還逐漸出現呼吸道痙攣的現象,如果沒有即時處理,Jorge 很有可能就因此窒息而嗚呼哀哉了。他們急忙撤退,匆匆忙忙地趕到急診室注射腎上腺素,才化險為夷。等到路線終於完成,他們為了紀念這一段劫後餘生的故事,即將路線命名為「腎上腺素」。
我個人最喜歡的就是故事命名法,也許一開始看到路線名稱,丈二身摸不著頭腦,但是聽完故事之後,極容易和路線建立感情,要是有緣攀登了該路線,事後回憶起來,攀登過程也容易點滴在心頭,不像在室內岩場攀登,雖然有些岩場的路線建立者,挖空心思地幫他們的路線取了個拍案叫絕的名字,攀登者還是容易以顏色或者是難度來稱呼該些路線,像是「黃色路線」或是「那條 5.11」。
世界各地都有很多路線故事,以下是一些我認為很有意思的路線名:
一、台灣
台灣最棒的戶外岩場當然是龍洞,龍洞的四稜砂岩在海風海水的侵蝕下,呈現出漂亮的紋理。龍洞面臨太平洋,是欣賞朝暉夕暈的好地方,爬累了,還可以下海悠遊,散散筋骨,納個涼。
龍洞最有名的路線,當然是位於音樂廳岩壁的「結婚路線」,此條路線高約 25 公尺,難度為 5.8。二十幾年前,有一對新人決定在此路線互許終生。當時證婚人在岩壁中段預備,新娘則在路線最頂端的小平台換好婚紗,再垂降,此同時,新郎則穿著整齊禮服由下往上爬,當兩人同時到達到證婚人面前,即在眾人的圍觀和祝福下,圓滿完成婚禮。之後台灣攀岩界盛傳,爬上結婚路線才可以結婚。
可惜龍洞因為東北季風和梅雨的影響,常常陰雨連綿。在雨季的時候,位於關子嶺溫泉附近的石灰岩場則成為室外攀岩的不二選擇。日本的頂尖攀岩者,同時也是台灣女婿的 Yuji Hirayama 一次造訪台灣的時候,曾經在關子嶺試爬一條新路線,雖然他並沒有機會完攀,但是他認為該路線的難度頗有 5.14 級的架式。Yuji 返日之後,很多頂尖的台灣攀岩者都嘗試過該路線,其中周俊明嘗試地最為勤奮,終於完攀台灣第一條 5.14a 的路線。由於該條路線位於關子嶺的毒刺林岩壁,周俊明將該條路線取名為「毒嶺風騷」。
二、中國
中國的首攀風潮近年來風起雲湧,引起國際關注。其中由周鵬和嚴冬冬在四姑娘山么妹峰中央南壁建立的冰、雪、岩混合技術攀登路線「自由之魂」,更可說是為中國的攀登精神敲響了一記晨鐘。傳統的中華文化是講仁義道德的,這樣的儒家精神也許是建立和諧社會的推手,只是經年累積的制度包袱卻能讓個人在自我發展上縛手縛腳。登山,挑戰極限,在嚴苛的自然環境下存活下去,人必須要認清自己,認清自然的挑戰。當和山峰的互動變成赤裸裸的,什麼社會禮教都變得輕如鴻毛。人在與極限的攀登環境互動時,一定要真誠,這個過程中攀登者建立自信、了解自我、而終於感到極度的自由與解放。
自由顯然是周鵬和嚴冬冬對登山境界的嚮往和期許,二人更是在行動和言論上對推廣「自由攀登」不遺餘力。從 2008 年開始三次嘗試么妹峰,終於在 2011 年底成功登頂,這個對他們二人和中國攀登界都意義重大的首攀,命名為「自由之魂」是不二選擇。可惜今年七月嚴冬冬在新疆攀登時墜入冰川裂隙而英年早逝,只是自由之火焰當持續燃燒,更紅、更野、更亮。
三、南美
今年初攀登界出了一件爭議性甚高的大事,在年輕的攀登家Hayden Kennedy和Jason Kruk,採取「快、輕」的alpine style 從東南稜線刻意迴避有400顆bolts的Compressor Route 登上Patagonia的 Cerro Torre之後,經過15分鐘的討論,決定下山時移除Compressor Route上的bolts,估計被移除的數量超過150個。
消息一傳出,攀登界大譁,有人讚許他們的勇氣,有人責備他們抹除歷史,有人欣喜他們為大山恢復原貌,有人則控訴他們有菁英心態。我則疑惑,怎麼可能在大山上會有這麼多的 bolts 呢?原來這條 Compressor Route 背後還有一個詭譎的故事。
1959 年,義大利登山家 Cesare Maestri 和夥伴從北面挑戰 Patagonia 最傲人的山峰 Cerro Torre,守在 Camp 3 的 Cesarino Fava 在目睹山上可怕的雪崩之後,以為 Maestri 和一起攀登的夥伴 Toni Egger 都喪生了,沒想到幾天後卻在雪地上發現奄奄一息的 Maestri。
根據 Maestri 的說法,他和 Egger 成功登頂了,可是下山途中,雪崩奪走了 Egger 的生命,也掃掉有登頂照片的相機。沒有辦法提出證據證明登頂宣言的 Maestri 受到登山界的強烈質疑和攻擊。
在情緒激動下,Maestri 做出讓攀登界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1970年他回到 Patagonia,帶了大批人馬,大量裝備,還有以汽油驅動的空氣壓縮槍(air compressor)狂野地沿著 Cerro Torre 的東南稜線,打了 400 個 bolts,可是他這次並沒有登上了山頂,因為一個危險的 snow mushroom 阻隔了最後那三十公尺的路。
這條路線之後被稱為「The Compressor Route」激怒了攀登界,也成為辯論攀登倫理的最佳教材範例。人在採取行動之前,不可不三思啊!
(小Po註:可參考這篇文章「攀岩倫理─從Compressor Route談起」)
今年五月紐約時報為 11 歲的日裔美籍攀岩者 Ashima Shiraishi 做了一篇深入報導,Ashima 非常喜歡抱石,而其中一個讓她嶄露頭角的天然抱石場為位於德州的 Hueco Tanks。記者注意到在 Hueco Tanks 似乎很多路線名稱,反映許多二十出頭具有本位主義的男性幻想,像是 So Damn Insane、Dirty Martini on the Rocks、Girls of Juarez。我朋友笑笑說:「誰叫很多抱石路線的建立者都是這些族群呢?不過現在小女孩子們愈攀愈好,我想不久之後就會出現很迪斯耐的路線了。」怎麼樣,想爬「繽紛的旋轉木馬」或是「壞心後母的毒蘋果」嗎?
攀岩路線各有特色,攀岩級數的目的在於用簡單的方式,讓攀岩者可以概括地認識這條路線。攀岩級數上究竟有什麼玄虛呢?還請眾位讀者細細讀來。
攀岩級數123
作者:吳彥儀
◎什麼是級數?
所有人在剛開始接觸攀岩時,心中都會生起一道摸不著頭緒的疑問,那就是「級數」從何而來?這道經常困擾初學者的疑問,不只讓人丈二金剛,難以一窺全貌,同時也讓許多老手們不知所云,無法回答這個始終存在於每一條路線上的問題。
記得第一次參加社團岩訓時,
我問學長:路線的級數怎麼訂出來的?
學長回答:找個經驗豐富的攀岩者來爬,然後問他覺得級數是多少。
啥?
不問還好,一問,滿頭更多問號。
簡單來說,級數就是「路線與路線之間,對於攀登者所造成的難易比較」。講得再詳細一點,級數是「路線」與「路線」的比較,要比較的是「攀登者」完成攀爬的難易差別;路線是主角,攀登者當裁判,每一條路線都是一個客體,由攀爬者「主觀」地去判定路線與路線之間的「比較難度」。
既然路線級數是一種主觀判斷,就無法達到「絕對」的準確性,不只會因人而異,還會因為路線形態不同,產生難以比較的狀況發生。最明顯的差異即是「難度路線」與「抱石路線」之間,明顯存在著無法對比的窘境。因此在抱石運動興起時,攀岩者就為抱石路線獨立出自己的難度系統。
不論難度與抱石,現今國際上最通用的兩種級數體系,分別為美國與法國這兩個老牌攀岩國家所發展出來的級數表示法。台灣攀岩界所慣用的攀岩級數即為美國體系。在難度方面,以「5.X」來表示,「X」為阿拉伯數字(整數),從「0」開始,數字越大表示難度越高;當「X」進入兩位數時,則會在「X」後面加上a、b、c或d來增加級數的區分,比如:「5.10a」。亦即「5.11a」是比「5.10a」高出了四級的難度,而非只有一級。目前世界上已被完成的路線,最難的級數為「5.15c」。
在抱石方面則是以「V」為前綴,後面接上阿拉伯整數數字,數字越大表示難度越高。不過在最簡單的部分是從「VB」開始,然後才是「V 0–」、「V 0」、「V 0 +」,「VB」表示所有比「V 0–」更簡單的路線,而「V 1」之後的級數則沒有再加上正負號。目前世界上已被完成的抱石路線,最難的級數為「V16」。(美國的級數表示與法國的級數表示法以及其他級數系統,皆有對照表可供參考,大部分的路線指南(Guidebook)會附加其中,亦可上網鍵入「climbing grade conversion」關鍵字搜尋。)
◎級數的準確性與不準確性
拿出數個重量不等的物體,在不使用磅秤等測量工具的情況下,用手秤秤看,憑感覺將各物體的重量做個比較,然後排出輕重順序。只要物體間的重量不要過於接近,那麼用感覺排列出來的順序,將會與使用儀器測量出來的排列結果相同。即使換成不同人去感覺排列,也會得到相同的順序。攀岩級數的認定就像上述重量實驗一樣,就算我們沒有任何能實際測量難度的工具,也能在大體上能維持一定的準確度。
也就是說不會有人把5.10a當成5.11a,幾乎所有攀岩者都能清楚分辨出這兩個級數間的差異,畢竟相差了四個等級。不過,路線的難易比較,比起重量比較要來得複雜多。尤其是主觀判定的方式,在相鄰級數之間,無法確立明顯分界,會有相互重疊的範圍。這些「難度感覺」落於重疊地帶、模糊難定的路線,攀岩者有時會乾脆將兩個級數都寫出,如:「5.11a / b」或「5.11d / 5.12a」。
主觀判定的另一大問題,就是一定存在著某種程度的不準確性。一般而言,路線級數照慣例都是由首攀者訂定,或由路線指南(Guidebook)的作者收集攀爬者意見而產生。由於每一位攀岩者對於路線難度的判定方式與敏感度並不相同,特別是一些只有少數人爬過的路線,更有可能產生較大的誤差。理論上,在路線指南(Guidebook)撰寫前,越多人爬過的路線,其準確度會越高。因此,一個岩場之中,越熱門的路線,級數越不會有問題。雖然級數能訂的越準越好,不過畢竟級數只是一個「參考數值」,上下一個等級的落差,還在尚可接受的範圍內。
◎不同路線形態的比較難題
路線形態百百種,有三四十米的長路線,亦有七八米的短路線,還有懸岩、裂隙、斜板、垂直岩面、以及連續耐力、單步難關等各種五花八門的形態。不同形態的路線,所需使用的技巧與肌肉群組皆有差異,但是卻都只有使用同一種級數系統來表示難度。因為「級數」最初的目地,是為了提供攀爬者有用的攀登資訊,而不是作為一種攻克的標的。是由首攀者將攀登過後的難度感覺,提供給後人作參考,僅為路線資訊的其中一部分,因此一開始時並沒有將各種形態的級數區分開來。實際上,當我們站在岩壁底下,就可清楚觀察出大部分路線的形態與種類,再輔以難度資訊,即可決定是否有興趣攀爬該路線。而撰寫較詳細的路線指南(Guidebook),亦會提供更多有關難度的資訊給攀登者參考,諸如:是否有單步難關、不易發現的手點、需要特殊動作、為指力路線或為肌耐力路線等等。
級數的應用雖然在各種路線的資訊提供上不會有所缺漏,但是不同形態的路線於比較上卻有一定的困難程度,尤其是難度越高的路線,形態差異所造成的比較困難就越明顯。5.8的裂隙、斜板、煙囪與懸岩等路線,爬起來的困難感覺會相當接近;可是一旦難度提升,一條5.11 的斜板平衡,就有可能使一大堆能爬5.13的攀岩者on-sight失敗;一位善長攀爬5.14耐力路線的攀岩者,卻不一定能夠成功克服5.13單步難關的路線;即使攀登能力高達5.15的攀岩者,在面對5.13的裂隙路線時,都會顯得束手無策。攀登級數自兩位數開始(5.10a),路線形態所產生的差易就會越來越明顯,而不同形態所需的攀登技巧與肌群力量也會越來越不同,造成跨形態的難度比較顯得越來越困難。也因此,二十世紀末所興起的抱石運動,才會獨立出自己的級數系統,不使用原本的攀登級數來劃定難度。
當級數升高時,難度認定會傾向以相同形態的路線來做比較,裂隙與裂隙比,肌耐力路線與肌耐力路線相比,而同一位攀登者的攀登級數也會因路線形態而有不同的表現。目前世界上已被完成的路線當中,級數最高的一條,是55米大角度的運動攀登路線5.15c(Change,Norway,FA: AdamOndra in 2012),而最難的裂隙路線,則是一條5.14b的傳統攀登路線(Century Crack,U.S.,FA: Tom Randall and Pete Whittaker in 2011)。從級數上看來,該條裂隙路線應該比5.15c的路線簡單不少,但是,實際上到底是那條路線比較難被完成,卻難以有個定論。
◎身材差異所造成的難度問題
路線的級數按慣例會由首攀者給予最初的參考級數,卻無法保證一定準確。當初始級數失真時,就需要參考後續完成該路線的人,所提供之資訊來進行調整。造成初始級數不準確的原因有很多,有時候是首攀者的狀況太好或太差,有時候是首攀者遺漏關鍵腳點或手點,有時候是首攀者本身對於級數的敏感度較低,或是路線難度不在首攀者能敏感判定的範圍內(一般攀登者對於接近自身攀登能力極限的級數最為敏感,對於能輕易完成的路線敏感度較低),有時候是因路線形態不熟悉所造成的誤判;另一種狀況則是首攀者的身材並沒有落在普羅大眾最常見的範圍內,而路線剛好又屬於有身材限制(或優勢)的那種。
因為身材而產生級數無法準確的例子,最著名的即是被Lynn Hill於1993年以free climbing方式首攀的The Nose(共三十多段繩距),當時Lynn Hill給出的參考級數為5.13b,後來她認為應該為 5.13c (Lynn Hill free climbing過The Nose兩次)。路線最難的一段繩距「Changing Corners」為一段平整光滑的內角地形,LynnHill發揮她驕小的體形(身高157cm),以獨特的撐推動作克服了難關。不過,後來也成功爬過該段難關的幾位壯漢,卻無法像LynnHill一樣,輕易地將身體擠在內角內。Tommy Caldwell 認為該段難關有 5.14a ,而Scott Burk 則覺得以他的身材爬起來感覺有5.14b,與Lynn Hill最初認定的級數相差了四級之多。即使這三位攀岩者都是經驗豐富、赫赫有名之輩,而且級數判定的能力都相當受到眾人認同,也會因為身材差易而對同一段路線有不同的難度評價。這條當世聞名的路線,最後free climbing 的難度就被記錄為5.13c / 5.14b,一種少見、跨越多個等級的難度。
每座岩場或多或少都有身材路線,有些是對高的人有利,有些是矮的人爬起來比較容易,還有些則是取決於手指的粗細大小,不一而足。這些身材路線通常會以大眾身材為級數標準,或是乾脆維持首攀者的級數,然後再口耳相傳或於路線指南中加注如「越矮越難」等資訊。不會像The Nose 這等全球知名的路線一樣,使用橫跨四個等級的標示方法。攀爬者遇到這種身材路線時,不宜過度拘泥於級數,要放開心胸,忘卻對於級數的挑戰與成就,才能盡情享受路線所帶來的攀爬樂趣(也比較不傷感情)。
◎路線的攀登方式與級數
級數是「路線」對「路線」的比較,原則上無關攀登方式。一條路線如果red-point比起另一條路線難,那麼on-sight起來自然就會比較難,top-rope爬起來也會比較難。級數的意義是比較出路線的難易,而不是攀登方式的難易。每位攀岩者都清楚知道,on-sight難過red-point,red-point又難過top-rope;再斤斤計較一點,自己放快扣又比單純掛繩還來得難。今天,一條路線不會因為你自己放快扣,路線級數就會往上難一級;自己架設支點,路線級數再往上難一級;那是你攀登能力的表現,而不是路線難度的表現。的確,同一等級與形態的路線,有時候on-sight起來的感覺,可能會有不小的落差。如果,一定要選擇一種攀登方式作為攀爬難度的比較基準,那麼red-point將是不二選擇。因為攀岩世界裡,每一次級數的突破,都是以red-point的方式達成,而非其他攀登方式。
實務上,在嘗試新路線時,即使還未完攀,攀岩者通常可以憑著過往經驗,就推測出路線級數。如同世界上第一條5.15a“Realization”一樣,當Chris Sharma與Dave Graham還在嘗試時,大家就知道這條路線將是攀岩級數的另一個高鋒,只是看誰能先拔得頭籌而已。不過,推測畢竟不如實際完攀後來得可信,依照攀岩界慣例,只有首攀者與已完攀的人,才適合評斷級數。
◎等級之起源
「比較」就需要有一條(或多條)路線做為起頭,成為級數判定最初的原點。目前國際通用的美國級數系統(YDS),起源於內華達山脈的登山難度分級。原先是用來劃分從健行到攀登峭壁等各種登山路線的難度,從第1級最簡單的健行路線,到第5級需要繩索保護的垂直岩壁,共分五大級,並用小數點後一位數來細分各等級內的難度,例如:「4.9」則是表示難度已相當接近需要用繩索才能安全攀爬的登山路線。
在那個沒有岩鞋,眾家高手還是穿著登山鞋在岩壁上的年代,「5.9」已經是世界上最難的等級。隨著攀岩裝備與攀登能力的提升,「5.10」遂成為新的封頂級數。由於當時的級數,並不是一套可以累進的系統,「5.10」就已經到頂,所有比「5.9」難的路線都是「5.10」。即使每次攀岩難度有所推升,路線的級數依舊會是「5.10」,「5.10」便成了一個包含廣泛難度的等級。攀岩者為了詳加區分「5.10」內的難度,於是對「5.10」增加了a、b、c、d四個從易到難的等級。後來,大家終於瞭解到岩壁的難度是永無止盡的,人類挑戰的慾望也是無止盡的。攀岩需要的是一套可以一直累加上去的難度系統,因此誕生了「5.11」以及更後來的「5.12」、「5.13」等等。而在級數後面加上英文字母,也成為後續級數累進的規則之一。
每個岩場最古老的路線,可能就是該岩場路線難度比較的起點。但是各岩場的級數,是否能與美國優勝美地的難度相同,卻很難說(YDS即為優勝美地十進位系統的縮寫)。由於級數判別全得靠「人」,雖然YDS是一套國際通用級數,但是受限於各個岩場當地攀岩者對外交流的情況與發展歷史,並不是每一個岩場都能與國際接軌,訂定出符合普世遍認同的等級。不同岩場之間還是很有可能存在著級數落差。不過,在同一岩場或地區,普遍都能維持住級數間的比較關係。也就是說,級數本身雖然不一定能與國際接軌,但是同一個岩場內,5.8的路線難度還是會介於該岩場5.7與5.9的路線之間。岩友旅外攀登時,可以先攀爬一些該地的熱門路線,判斷是否有級數落差後再做規畫。
◎Free Climbing之外的級數系統
上述所討論的級數,是單指free climbing的難度,但是攀岩不只有肢體動作上的難度而已。下面將簡單介紹另外三種有關攀岩的級數系統,而這三種級數都是屬於非累進的系統,有封頂級數,不會再向上延伸。
1. 風險級數
使用傳統攀登架設支點的方式,其支點好壞與可架設支點間的距離,攸關生命安全。這一套級數就是以攀登者架設技術純熟且裝備良好的前提下,來考量路線可能帶來的風險性。
「G」:表示良好,對於經驗與技術熟練的攀岩者而言安全無慮,一般這類路線都不會特別標示出其風險級數,風險級數通常只會出現在有危險的路線上。
「R」:表示危險,在路線的某些段落,可架設支點的距離或岩質,於墜落時有可能造成攀登者嚴重受傷。
「R/X」:表示高度危險,在某些段落墜落時,嚴重受傷將是不可避免,甚至有可能一命嗚乎。
「X」: 表示極度危險,在某些段落墜落時,將會造成死亡。
2. 時間級數
大牆攀登與高山岩壁中,攀爬所需的時間是相當重要的一環,一般岩壁不高的岩場並不會有時間級數。不過,速度快慢其實與攀登者的能力有非常直接的關係,像是優勝美地的一些高手之間,盛行著極速攀登的挑戰,普通攀岩著需要花費三天、甚至五天才能爬完的路線,他們可以在十幾個小時內就完成。而這裡介紹的時間級數,是以普通攀岩者所需花費的平均值來分級,用羅馬數字表示。
「Ⅰ」:短路線,一兩個小時內就可完成,通常不會超過三個繩距。
「Ⅱ」:需要花費半天左右的路線。
「Ⅲ」:幾乎會花掉一整天的時間,可能包含走到起攀點的步行時間。
「Ⅳ」:需要超過十二個小時以上的「一天」路線。
「Ⅴ」:需要兩至三天才能爬完的路線。
「Ⅵ」:需要花費四天以上的路線。
「Ⅶ」:岩壁位置偏遠,不只攀爬時間超過四天,走到起攀點可能就需要數日。
3. 人工攀登的級數
當我們在攀爬路線時,遇到爬不過去的難關,就有可能會使用人工攀登的方式來突破困境。尤其是大牆攀登與多繩距的長路線,爬上去才是最主要的目標,使用何種方法倒是其次。
人工攀登可以說是攀岩者最早的攀登形式,早期攀岩者free climbing的能力普遍不到5.9的情況下,人類就是藉由人工攀登的方式完成許多路線。一條大牆路線會因為使用人工攀登的輔助程度不同,而使free climbing的難度有所不同。關於The Nose這條路線,就有5.9 C2與5.11d C1這兩種熱門的攀登級數,當然,如果你擁有與Lynn Hill或Tommy Caldwell相同的實力,亦可嘗試全部以free climbing的方式來攀爬。
通常使用人工方式攀登,攀爬速率會遠低於free climbing,一條路線越多路段使用人工攀登,所耗費的時間也會越多。The Nose這條路線攀爬上的最低難度是可以降到5.2,帶上一大堆工具以A2的方式攀登,只不過所需花費的時間可能得以「周」來計算。至於路線的那些地方要使用人工攀登,路線資訊中都會有更詳細的說明。而在攀岩者酷愛挑戰的世界裡,也不乏有從頭到尾全部使用人工攀登的純人工路線(或挑戰形態)。
傳統的人工攀登級數,是以「A」為開頭(aid climbing的第一個字母),後面接上數字表示難度和危險度。現今,還有一套困難程度與安全風險同傳統級數平行對應的「C」開頭系統。兩者的差別,在於攀爬者是否使用會破壞岩壁的岩釘(piton)等裝備,常以有沒有攜帶岩鎚來區分。「C」代表著「Clean」,即攀爬過程中,自己完全不使用會對岩壁產生破壞的工具,不需要在岩壁上敲敲打打,但可以使用早已打在岩壁上的bolt與前人所遺留下來的岩釘。
「A0」或「C0」:支點可架設的相當穩固與密集,或是已有足夠的bolt在岩壁上,通常不需要使用到馬蹬(繩梯)。
「A1」或「C1」:簡單的人工攀登,支點都可架設的相當穩固,墜落無安全之虞。
「A2」或「C2」:需要中等程度的人工攀登技巧,少數地方的支點僅能承受身體重量,可能需要使用天勾,墜落時會造成較長的墜落距離。
「A2+」或「C2+」:某些地方墜落的長度會超過10米,但受傷的風險並不高。
「A3」或「C3」:需要高度的人工攀登技巧,而且會有連續路段的支點都僅能承受身體重量,墜落距離可能高達15~20米,有受傷的風險,但嚴重受傷的可能性不高。
「A3+」或「C3+」:墜落可能產生的距離或危險比上一級還要來得更高。
「A4」或「C4」:需要高難度的人工攀登技巧,副帶有相當高的危險性,墜落重傷的風險不低,墜落距離可能超過30米。
「A4+」或「C4+」:需要相當困難的人工攀登技巧,墜落相當危險,可能造成重傷或死亡。
「A5」或「C5」:需要非常高超的人工攀登技巧,整段路線並沒有任何值得信賴的支點,墜落可能造成死亡。
「A6」或「C6」:理碖上的級數,連確保站的支點都僅能承受身體的重量,攀爬者墜落時,整個繩隊都將在空中飛舞,很難確認是否真的有這種路線,或真的有人願意去爬這種集體自殺路線。
關於本文作者吳彥儀
我和吳彥儀(大家多半叫他二齒或是二齒前輩)真正結緣還是在撰寫《傳統攀登》這本書的時候。其實之前就久聞他的大名,基本上知道他是很強的攀岩者,並且在龍洞的攀登發展上極有建樹。不過我個人不常在台灣,也就沒有太冒昧地去跟他結識。出了《一攀就上手》之後,承蒙他在臉書說該本書「還不錯」,終於在新書分享會的時後跟他有簡單的交談機會,留下了他對攀岩極認真的印象。因此在撰寫《傳統攀登》的時候,就興起請他作推薦人的念頭。沒想到除了閱讀初稿、寫推薦序以外,他還逐字推敲書中所有的細節,給了我很多哪裡該補足、哪裡該改進的寶貴意見。甚至連文字的流暢度也一絲不苟的要求,真是讓我遇到了嚴師諍友。
在往返的討論中,有一次特別觸動我。那時是討論是否要加入某個工具。他對攀岩工具的見解,讓我知道他是使用工具的人,而不是受工具所限的人。他清楚地知道工具的有限,選擇不同工具的限制,也了解自己做的妥協。我非常欣賞他看攀岩的視野,佩服他是懂攀登的人。
他在臉書上發表了不少好文章,臉書的傳遞速度高,但介面上不適合閱讀長文,也不容易搜尋到。因為他個人沒有網站,所以我徵求了他的同意,把文章全文轉貼到這裡來,希望能夠分享給更多有緣人。
在台灣的自創品牌Hanchor的網站上,也有一篇關於他的介紹文章,可以參考這個連結:台灣攀岩人物誌(三)─ 二齒
這一篇文章是最近的文章,標題為「攀岩級數123」。臉書上的文章網址是:https://www.facebook.com/notes/吳彥儀/攀岩級數123/454763111330400
2014年8月我和Dave在台灣做了三個教學講座。前兩個為與艾格探險合作的課程「大牆攀登(Big Wall Climbing)」。最後一個則為與新竹風城岩館合作的「自我救援(Self Rescue)」。
一、大牆攀登(Big Wall Climbing)
奠基在傳攀之上,教授攀登 Big Wall 需要的技巧,:人工攀登(aid climbing)、固定繩上升(jumar)、以及拖曳(hauling)。影片裡頭可以看到在這三大類別下,需要練習的個別技巧。
註:影片是課程的濃縮紀錄,僅供參考,非經訓練請勿自行模仿操作。
二、自我救援(Self Rescue)
運用攀登多繩距路線經常攜帶的裝備,練習操作在不同意外中會用到的救援技巧。課程內容包括,基本概念、救援常用繩結、確保脫出、平衡垂降、雙人同繩垂降、固定繩上升、拖曳系統、過結等。
註:影片是課程的濃縮紀錄,僅供參考,非經訓練請勿自行模仿操作。
Dave的紀錄片又來了。
從8/16-8/30,我們從成都往西朝藏區前進。這個影片是最後三天的精華。
從格聶山區健行六天之後,我們瀏覽理塘縣境的毛埡草原,接著前往巴塘縣的措普溝,露營在清澈的措普湖畔,欣賞扎金甲博山的山勢。沿途並拜訪我藏族朋友(也是我們此行的司機)的家,嚐到他老婆做的犛牛藏菜包子,並一探黑帳篷的究竟。最後用溫泉洗淨一身的疲憊。
小Po用文字寫日記,Dave則用影片寫日記。這部影片簡單了介紹我們這對搭檔,並述說我們今年夏日的探險計畫:美國、中國、台灣、蒙古……
讓大家久等了,這篇翻譯稿終於出現在四月的戶外探險雜誌上,可以分享給大家了。
我個人非常喜歡這篇文章,我也再校了一次稿,嘗試把文章修了順一點,雖然個人還不是很滿意,但是勉強可以分享了。第一次讀這篇文章的時候,我感動地哭了;再次細讀的時候,我又哭了。希望這份感動不會因為翻譯的障礙而無法傳達給大家啊!
這是我去年年底對這篇文章寫的讀後心得,篇名為「攀登風格?可以當飯吃嗎?」
「先知」by Leo Houlding
2001年十月,我21歲且堅不可摧。Jason Pickles和我來到優勝美地,打算在偉大的酋長岩上建立新的自由攀登路線。我們在優勝美地已經花了五個攀登季,在這裡我們熟練了快速攀登(speed climbing)的技巧,也對大牆攀登有深切的了解。不再害怕酋長岩的巨大規模和攀登它之前的繁瑣準備。原本嚇人的巨石已經變成可以讓我們自由馳騁想像力作畫的空白畫布。看起來,怎麼樣都可以找到一條路登頂。
我們飢渴地想要挑戰攀登風格的極限。我們是在北威爾斯的粗砂岩(gritstone)上開始攀登的。在英國,風氣要求攀登者依循嚴格的onsight風格,所以在爬對攀登界有極大影響的酋長岩時,當然渴望尊崇家鄉的風格。好幾個天色濛濛的日子,我們都在酋長岩前的草地上,專心地用單筒望遠鏡,仔細地研讀複雜的牆面。隨著天色的轉移,不同時刻的光照和陰影,讓我們找到全部的平台地形、飛槽和外傾內角(ledge systems, flying grooves and hanging corners),這些早一點或是晚一點觀察就會看不到的岩壁特徵。
在東南面極右側的牆面,有一條野心勃勃的路線吸引住了我們。這一部份的牆面的垂直落差只有1500英呎,大概只有經典路線The Nose長度的二分之一。但是該區域在垂直高度的不足,讓該地域的路線不顯明性(原文為loose nature,意指岩壁上的路線特徵不是那麼容易連結起來,增加了挑戰性),以及造型複雜立體的牆面結構給補足了。
這一區也是酋長岩上(以及全世界上)最困難也最危險的人工攀登路線聚集的地方。路線有著不祥的名字,像是「整型手術之災難」、「外科首長」、以及「壞到骨子裡」等。從很少數知道這些路線的攀登者那兒,我們蒐集到一些戰略資訊。和傳奇攀登者Jim Birdwell一起幹掉12罐的Old English啤酒和兩包無濾嘴的駱駝香煙時,是其中最難忘的談話。他看路線的眼光無與倫比,也對於我們關心的「惡魔之眉」(在往上三分之二的路段上,一段25英呎長的天花板和外傾內角地形),有第一手的資訊。一天當中會有一段很短暫的時間,陰影會讓牆上一個平常看不著的平台顯露出來,這就是惡魔防禦系統中可能的破綻。當Birdwell指出這個微妙的特徵時,他加了一句話,「年輕人,你們也許可以利用該特徵,但是要特別小心,那可是一條走在英雄與蠢蛋間(between badass and dumbass)的微妙界線。」
從優勝美地之甘道夫得到的這份珍貴禮物鼓舞了我們,我們沒被暗藏在他話語中的警告動搖,開始了我們的征途。
我們想要在酋長岩上自由攀登一條新路線,不用人工攀登,不打bolts,不用吊帳,不架路繩。以上這些設下的條件曾經是,也依然是,我們終極的挑戰。
我們選擇的路線基本上圍繞「壞到骨子裡」這條人工攀登路線,這條路線在1984年由Jay Smith和Lidija Painkiher所建立。他們兩人有從事致命、危險的人工攀登路線的名聲,因此重複這條路線的人寥寥無幾。有趣的是,人工攀登路線的定級和自由攀登路線的定級,概念相差甚遠。A0通常代表密密地用bolt打的輔助線,岩壁本身卻是一片空白;而A5可能是很鬆散的石頭,但是如果有很細膩的腳法,和高超的平衡感,同時願意長段的無保護runout,這段A5就變成需要膽識但是不會太難的自由攀登。
第一段比原先估計的還要難。之後我們才知道,只在某個季節出現的雄偉的馬尾瀑布,一年當中有半年打刷著這面牆板,將已經完美無瑕的花崗岩面磨成光滑的大理石面。只有一些已經嵌進牆面上小凹處的銅椎(copperheads,一人工攀登保護器材)保護這段必須使用重心轉移「搖」過的、有5.12b難度、打磨光滑的石板的難關路段。
下一段則找到一個像爬家鄉粗砂岩的抱石問題,只靠一些放在空隙會變大的岩片(expanding flake)後的cam來保護。過了好長一段蜿蜒但是難度還好只是讓人驚奇地總是找不到保護點的路段,難度的重頭戲出現了。
我往上順著脆弱的、不連續的裂隙和溝槽地形進展,過了大概一個多小時,約莫第四段100英呎左右之後,我到達一個很差的站立點。已經在不怎麼樣的地方用了大部分的保護,我實在不太想再繼續接下來的空白岩段,或是攀爬上頭空蕩的外懸。年輕給我的自信,讓我用岩釘和RP(極小的nut)架了個令人嘆息的確保站,然後指示Jason千萬不能墜落。他果然沒有在主繩上施力,攀爬到我這兒的時候,兩眼睜的碩大地看著我架的蜘蛛網。
重新整理保護裝備,也平均了保護站最上的幾個岩釘的受力,我上上下下地爬了起初的15英呎好幾次,這段最後會是第四繩段的後半部。每次再次上攀,路段就變得簡單一些,終於我必須做出一個不能逆轉的動作。下定決心,我墊著腳尖將身體延展到最遠的距離,但是結果讓人心驚膽戰,因為摸到的不是我期待的像火柴盒邊緣的小平面,而是太過於圓滑怎麼也抓不住的圓點。我的手指開始從接觸面滑脫,在那一剎那,一個不可想的可怕念頭閃過我的腦海─在一個不怎麼樣的保護站上,一個墜落係數為2的衝墜,等於兩隻必死的猴子。Birdwell的警告來勢洶洶的衝擊著我。求生本能生出的強大力量和幸運,讓我抓到一個原本目標手點後面的一個隱藏平點。我抓住了,用盡力量繼續做了兩個困難動作,放了一個微小的cam,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必死無疑的恐懼感漸漸消失後,我沿著空空的岩片攀爬陡峭的岩壁到了下一個保護站。
受到我們的成功以及堅固的保護站的驅動,我繼續在嚴重破碎的路段前進,踮起腳尖爬過深不見底的凹槽,顫抖地將小小的cam放進沙沙的裂隙,和光亮的岩片後面,直到我終於可以在不錯的石頭縫中,放進一個00號的Wallnut。耐心地有掌控地往上爬,到達到一個小天花板,以及無法再進展的路段。花了大概一世紀的時間,在破碎的裂隙中放置可疑的保護,將疲勞甩出我的手臂,卻還是找不到可以繼續上爬的道路。
正準備要撤退,我注意到左手邊一些顯著的人工攀登者刮出的痕跡,帶領我的視線到一個外傾的外角地形。我沒辦法看到後面還有些什麼,但是往那個方向岩質開始變好。手臂的力量回來了,我貼踩過外傾的岩板,在一個腳點上我捏住該外角,還夠時間讓我調整姿勢,從那邊看出去,左上方20英呎左右有一個生鏽的bolt。
我搖搖欲墜地繞過去,下定決心抓緊微小的平面點,因為我知道,過去了我就無法逆轉這些動作再回來。過了大概是目前路線中最難的幾個動作之後,到了最左端找到了幾個好點,可以爬到那個bolt。但是也因為過份延展我的身體,我失去平衡,像扇門一般的旋轉,我已經沒有辦法停止這個註定的50英呎的衝墜。我對「堅固」的00號nut的信念這時得到回報,它沒有被拉出來。腎上腺素激增的我,下降回確保站。
衝墜的過程中,雙繩之一因為和尖利的岩面有所接觸,核心有了損毀。我們交換繫入的繩尾端,在Jason誠心的鼓舞下,我又再度使用那些需要決心的小平面點。這次我的腳踩在稍微高的地方,找到了更好的腳點。到了那個老舊的bolt的時候,我的能量已經用盡,恐懼也破表,實在無法再繼續了。
我認出該個bolt其實是個惡名昭彰的bolt。那是八十年代中期,人工攀登盛行時大家最常用的bolt,只是後來因為品質關係被廠商回收。我掛在該個bolt上,驚慌不已,等到恐懼慢慢退卻之後,像是經歷腸絞痛般的覺悟到:像這樣情形還會層出不窮。
我暗暗祈禱,「岩壁啊請你完全空白吧,沒有通路吧」,這樣我就不會再想上去了。但我還是不情願地調整狀態,找到膽量(或根本就是愚蠢),再次地接受苔刑。又是一段持續的令人驚奇的困難路段,在我到達伸展的極限前,摸到另外一個令人害怕的bolt,20英呎之後,最後一個bolt,又一個痛苦的懸掛。
我已經爬過可以下降回去的高度了,但是我也不敢垂降,一段看起來像是盲人使用的點字符號,連接到頭頂上的一個遙遠的保護點,似乎是我現在最好的選擇。我蠻橫地做了一個mantel,爬過令人毛髮直豎的runout,到了。這一段100英呎左右的困難路段,就靠可疑的三條繩環保護,這也是我有生以來品嚐到暴露感最大的經驗了。這個「尖叫者」路段,把我的精力都榨乾了。
往上看,上頭一條條不連續的,短短的刻痕,不太能夠保護的人工攀登路段,讓我心生疑懼。是時候下去了。我們撤退的時候,我用粉標出難關和最好的保護點,為下次的嘗試做準備。
因為這次都是我領攀,我們決定下一次由Jason領攀起頭的幾個繩段。天色微亮,他開始領攀,到了第一個難關的時候,他下定決心爬到高點卻僵住了。
「幹,我沒辦法站起來,我要掉了!」他叫著。從岩板上滑下來,他不但沒有停止還愈滑愈快。一個接著一個的銅椎被拉掉了,他持續地一邊撞擊著岩壁一邊往下掉,直到最後一個nut停止他的落勢。繩子延展,他重重地摔在平台上。很顯然的他的狀況不妙,當然做個事後諸葛我們都知道那些已經在瀑布中,泡了半年的銅椎不可靠。幫著Jason,他像個英雄般勇敢地下撤回地面。
一個醫生朋友幫他做了檢查,懷疑他的骨盆可能有骨折。但是Jason是個堅韌的人,在沒有購買旅遊保險的情況下,他吞了幾顆強力的止痛藥,就踏上艱難的回家到曼徹斯特的旅程。我深深自責,為什麼沒有將那些銅椎換掉,害了Jason受傷,但是對於等待在前頭的冒險,我依然沈迷。
也許不令人意外,我無法說服任何人,參加我攀登這條命名為「先知」的路線(根據傳奇的CJ Bollen的鐵克諾曲子,以及黎巴嫩哲人紀伯倫的經典之作而命名)。最後我說服了優勝美地的常客Cedar Wright,條件是帶著人工攀登的裝備(但是還是不會打bolt),以及一條較粗的繩索以供jumar(固定繩上升)。
休息充分後,也對路線相當熟悉的我,攀登出最佳狀況,在原本銅椎的地方放了挺不錯的岩釘,接著很快且有效率的自由攀登到之前爬到的最高點。接下來的路段看起來困難且空洞,也沒有很好的保護。當Cedar來到嚇人的bolt保護站和我會合的時候,我們還有很多天光,但是他看起來不太高興,所以我問他他覺得我們應該怎麼繼續?
「我認為我們應該在情況還許可的時候垂降,然後帶你到他媽的瘋人院。」
我不能也不願意說服他繼續,於是我們下撤了。
那個2001年的秋天我又落入找不到繩伴的困境,直到Kevin Thaw的出現。Kevin─英式艱難傳攀的常客,也在世界各地爬過不少大牆─準備好接受挑戰,他說服我帶上吊帳。但是對於他攜帶鑽孔機的建議,我固執地不為所動。
重新回到之前爬到的最高點,也就是第五繩段的頂端。使用繩索來降低和偏移保護站的位置,讓我可以用那些bolts來當第一個保護。
我艱難地往上抗爭,笨拙地在一個自由攀登的位置,放了一個刀刃(knifeblade,人工攀登保護裝備),我將繩掛進一個已在牆面的銅椎和一個RURP(人工攀登保護裝備),然後倒轉步伐回到保護站休息。藉著保護站的安全,我測試了一下剛放的保護。銅椎一下就被拉掉了,不過刀刃和RURP暫時還在。本著對測試結果的滿意,我可以全心貫注在上頭的困難路段了,過了搖晃的岩點後,我到達了較簡單的路段。
敲進另外一個岩釘,沿著凹槽繼續接下來愈來愈艱難的攀登。離前一個保護很遠的情況下,一個短暫外傾的破碎岩石阻礙了我的去路。我回頭,終於放棄而展開人工攀登。艱難地放置A4+的保護裝置,憤怒地第一次使用鳥喙和天鉤。(Birdbeaks、skyhooks,都是人工攀登裝備)
已經攀登了這麼遠,大概一半多一點,我已經到達個人的極限了,但是卻沒有發覺。因為對於之前使用人工攀登的憤怒,我開始自由攀登一段非常鬆散的路段。我開始害怕,然後在我眼前的一切都破滅了,我衝墜了30英呎,掉到下面的岩板上,兩隻腳踝都扭傷了。Kevin和我只好撤退,而我已經開始盤算下一個春天和Jason一起回來再次攻擊這條路線。
那年冬天,Kevin Thaw、蘇格蘭冬季專家Alan Mullin和我組成團隊,野心勃勃地去巴塔哥尼亞挑戰Cerro Torre山上,名譽昭彰且令人膽顫的Maestri/Egger路線。把故事長話短說,我號稱的堅不可摧讓一個粉碎我右腳趾骨的衝墜給推翻了,那次的意外也幾乎讓我不能夠再次攀登。這個事件在多方面改變了我的生命。花了大約一年的時間,以及無數的復健,骨頭才慢慢修復,我也重獲健康。有時間思考下,我了解到這樣的意外早晚要到來,我依然深深感激在Cerro Torre,我摔壞的是我的趾骨而不是脖子。
接下來的三年,我回到優勝美地好幾次,享受較簡單、較安全的攀登,但是在休息的時候,我依舊凝視著「先知」的上半路段。我不情願地對自己承認,我心存太多恐懼已經不能像以前那樣拚命地攀登了。在2001年那幾次嘗試中,我熱情地全力以赴,也得到不錯的結果─但其實那些早遠超過我的極限。
2004年秋天Jason和我都回到了優勝美地,兩人的狀況都還不錯。起初我們沒有打算嘗試「先知」,但是當Ivo Ninov這位人工攀登專家以及鼓勵發電機也興致勃勃的時候,我們決定把原先的夢想做個妥協,使用人工攀登、也許打幾個bolts,也從地面拉吊帳上去。在大牆術語中,這樣的作法當然還是「由下而上」,但是使用自由攀登的字彙來描述,這樣其實是預演(headpoint)。困難的路段先用人工攀登上了,架設頂繩熟練動作之後,再以自由攀登的方式紅點。事實上,這樣的作法和從上而下建立路線的方式有更多的相似處,和真正的由下而上onsight的風格差異甚大。
Jason再次領攀第一繩段,這一繩段已用英國曼徹斯特的黑色幽默命名為「火車失事」。這一次,有著良好的岩釘做保護,他輕易地斬殺掉惡魔。
在第一個困難繩段上,我好像讓幽靈抓著手腳般伸展不開。Ivo說他可以先人工攀登,讓我在頂繩上喚醒記憶中的步伐。艱難的人工攀登進展是相當緩慢的,Ivo像是蝸牛一樣慢慢爬升。領攀了大概四個小時,他到達我在2001年置放的岩釘處。飽含驚嚇的,他繼續人工攀登接下來的可疑岩面路段。他驚叫著警告我們,一個燙衣板大小的岩片準備要脫離岩壁往下墜落了。它最後沒有掉下來,Ivo戰戰兢兢地試著把它綁回到岩壁上。帶著顯而易見的動搖,他回到保護站,然後我們一起回到吊帳上。
那天晚上,天氣預報料到的壞天氣變成更可怕的冬季暴風,我們棲息的小高台變成大瀑布。我們的吊帳淹滿了水,流水讓上頭的石塊鬆脫一直砸下來。第二天有個稍微平靜的空檔,在下一個更厲害的鋒面來臨前,我們趕緊撤退,該道風暴後來讓一對在The Nose路線上的日本夫婦從世界蒸發。天氣終於轉晴之後,至少有八個隊伍需要救援。優勝美地的攀岩季結束了。「先知」的完成又必須延後,下一個最早的可能嘗試還要等明年。
Jason中斷他每年到優勝美地的朝聖之旅,我則在那兒的Never-Never Land和當地的攀登者一起攀登,並且與「失落的男孩們」一起學習低空跳傘,逃避公園管理員的追逐。先知沈寂了五年,之間沒有任何攀登者上去過。過去這十年,很多人工攀登路線大部分都被胡伯兄弟和Tommy Caldwell給自由攀登了。他們的成功多半借助所謂的「大牆紅點」策略:先垂降找到路線後,反覆地練習,用粉標注岩點,看看哪邊可以放保護裝備,或是必要情況下哪裡可以加個bolt。
可以宣稱做到了貨真價實的酋長岩的自由攀登,你必須不能中斷地,連續地攀爬每一個繩段,其中你不能撤退回地面,更不能從上而降。也許需要花一天,也許需要花上一個禮拜,只要是個連續的攀登,繩隊中的某一人全程先鋒,或是兩人輪流先鋒而跟攀者也都乾淨完攀,就是合法的真正的自由攀登。這是在創造第一次的自由攀登,最後為人接受的風格,而不是在多次的攀登中逐漸一段段地收集自由攀登的繩段。
2009年五月,我又站在漂亮的酋長岩前的大草地,微微顫抖著。那個春天,不平常地潮濕。我的膝傷剛養好,也沒有繩伴。凝視著先知的上半段,突然,想要知道上半段的路線究竟長得怎麼樣的欲望,淹沒了我對嚴格的攀岩風格倫理的捍衛。我帶上一些裝備以及一千英呎長的繩索,健行到酋長岩頂端。帶著些許的懊悔,我埋葬掉當初想要完成從下而上的onsight攀登,這個野心勃勃的夢想,開始了狂野的單人垂降。
離頂很近的地方,我找到一條極美的像髮絲一般的裂隙,他的完美和所在的位置,和頂尖路線Salathe Wall最上的那道著名裂隙差相彷彿,但是,它更細,細到不太可能攀爬。在岩壁上,這道左右突出不太對稱的裂隙,斜斜地將黃金色的岩板切開35米。掛在垂降繩上,我驚訝地發現,雖然指尖會劇烈的疼痛,但是就算在最細的段落我也仍然抓得住。第一個動作看起來會讓人竭力,完成的動作也不怎麼妙,岩點就只有兩個火柴棒那麼寬罷了。參考當地的指南書,原來這個精彩的特徵是路線「老鷹之路」的一段叫做「頂級美女」。
繼續下降,我來到了「惡魔之眉」,終於我和我凝視過良久良久的特徵得到最親密的接觸,果然Birdwell告訴我們的隱藏平台的確存在。在這段陡峭且空白的岩段上,有一個暴露感很強的手點橫切,它也是唯一的自由攀登的方式。
在危險的鬆動岩片下,我使用複雜的張力橫切,可怕的鐘擺過渡,以及幫助改向的繩環,心情從沒有一刻放鬆,我到達一塊從沒探索過的空白。這裡的確有岩點,但是整個路段那塊空洞的岩石總是微微外傾。只要輕輕振動,就有像晚餐盤一樣的岩片脫落了,像隻飛盤一樣,最後撞毀在下頭的岩壁上。嘗試不同的可能,幾乎筋疲力竭之後,隨著動作慢慢地被連串起來,心頭的恐懼轉變成興奮。
快到該繩段的最底端,我的腳踏到一塊像是車庫門大小的的岩片,它只有在上部和岩壁有所連結,碰到它的時候就像鑼一樣嗡嗡作響。很不情願地,我知道這像斷頭台般的特徵必須好好測試。我試著攀爬,盡可能地把重心放在雙腳上,它彎曲了幾英吋,不過卻沒有掉落。
又是幾塊飛盤被幾個根本連身體重量都承受不了的cam給拔飛了,只有一塊承受住了跳躍測試(bounce test):這裡需要打bolts。
再下去,當我全身繃緊地站在一個內角地形處,發現到這就是我在2001年到達的最高點,比路線的一半高度稍高一些,突然一股很強大的失落感排山倒海地籠罩了我。幾年前我用來下撤的cams還在那裡,就在我原先放的地方,但是我卻站在一個完全不同的地方,我現在變成檢視我年輕時代的英雄氣息的觀看者。
使用從上往下的優勢,徹底埋葬了我的onsight夢想,但是它卻給予一個可能的目標一個嶄新的生命。除了幾個短暫的部份,我基本上已經找出「先知」路線上所有的動作,遊戲正式開始!
2010年六月,Jason和我回到優勝美地來完成我們的工作。和2001年我們開始這計畫的風格完全相反地,我們從路線的最上方建了路繩到最下方。
在惡魔之眉下面引領到該個隱藏平台的空白條紋是我們最大的擔憂,該繩段一巨大天花板地形下,暴露感超級強的地方,必需要做100英呎長的橫切來跨過一個大內角,是個非常複雜難以渡過的路段。並不是不可能,而是需要絕對的決心,強大的自我信仰的信念,同時必須使用水平跳躍(dyno)的動作來跳過一段相當寬的空白。這個「惡魔跳躍」就是拼圖的最後一片,只要做到這個動作,我們就在酋長岩的東南面找到一條完全可以自由攀登的路線。
將注意力轉移到斷頭台繩段,我們在繩段最底和最上方打上了bolts,在激烈的辯論過後,我們並在空洞的岩片中間的堅實岩壁中間加上了五個bolts,並且將兩個古老的鉚釘給換掉了。如果再多打一些bolts,這個繩段就變成運動路線了;但是為了保存這個路線的嚴肅性,較簡單的路段上還是保留大段的runouts。
我早已經進入了戰鬥模式,而「頂級美女」也開始變得可能了。我先是把它拆成幾個區塊來攀爬,不過每一個段落都讓我覺得我已經到達我的極限了。要把這些段落連接起來,會非常困難。我們將路繩完全移除,準備從地面上開始我們的嘗試。兩天過後,我無墜落地成功先鋒到「頂級美女」,而除了該個惡魔跳躍Jason也乾淨地跟攀了每一個繩距。
六月的天氣非常炎熱,我也一直在該個困難的裂隙上重複地墜落,無法到達最後的岩釘。在多次嘗試,手指流血自尊耗盡的情況下,我終於承認失敗。就算如此,總是可靠的Pickles起誓會跟我一起在九月天氣較涼的時候一起回來。那時候就是我們完成這條路線的時候。
那年2010年十月,我開始嚐到計畫不斷失敗帶給我的疲累。我從來沒有投資這麼多精力在單一的攀登上,大約60天的日子,超過五個攀岩季,四個不同的繩伴,兩次受傷,以及一個致命的風暴,都在這段九年歷史中發生了。我對於失敗的害怕,已經超過對於受傷的害怕。
這條路線是這麼地困難,我們需要再次的熟練全部的13繩段,但是一個熱浪打擊我們的努力。「頂級美女」只有在日出之後的前兩個小時才在陰影裡,我們需要很早出發。
四點起床,垂降到起攀點,沒有暖身我就開始攀登。在先鋒的過程中,置放所有的保護,我爬過一不小心就可以讓我墜落50英呎的路段─期間找到可以的休息點,致力於呼吸的平穩─到了最後的難關。往左努力延展,然後再繼續伸展,碰到一個好的可以鎖住手指的點。那時肌肉的酸軟讓原本簡單的倒勾裂隙變得困難。那個區塊完全都沒有腳點,而在沒有力量置放最後一個cam的情況下,我冒了個險繼續使用著發抖和滾燙的手肘攀登,如果這時候我墜落了,在離前一個岩釘這麼遙遠的情況下,擺盪的幅度讓我一定會撞到該內角,後果不敢想像。
我已經完成「先知」的難關了,但是當我到達保護站的時候,我感覺像是生病著。這大概是因為方才大量的消耗體力,也許是因為恐懼感,但大部份應該是由於我知道我必須再爬一次。
我們已經準備好從下往上連續的攀登了,但是接下來一週的壞天氣迫使我們延長我們的旅程。
「你想聽壞消息還是壞消息?」Jason一邊聽氣象預報一邊問我。「國家公園公佈了嚴重天氣警告,冬季暴風團要來了,規模相當大。」
我們已經過份延遲該次的行程了。現在我們有三個選擇─接受失敗,然後滿足於我們已經爬完了全部的繩段了;或是等待暴風雪過去,然後參考Tommy Caldwell的邏輯,一天把路線爬完。但是評估我們現在的能量,以及路線的超級困難度,模仿他的策略似乎不太可能帶給我們成功。或者,明天,在好天氣的尾巴上還沒有充分休息夠的我們,駛進暴風團的中心,將自己交給暴風,沒有撤退或者是被救援的退路。我們沒有選擇,Jason和我既不是懦夫也不是蠢蛋,但是再一次地,我們在幾年前Birdwell給我們的警告中的那條線上遊走。
其他爬酋長岩的隊伍要不已經登頂,要不就撤退了。我們開始攀登,第十次上了「火車失事」。將繩子丟棄在地面上,我們只帶了少量的裝備,輕量化到我們可以帶一瓶Southern Comfort(酒名)來幫助未來無可避免的窘境。一個超級的先鋒接到另一個超級的先鋒攀登,我們爬得有效率,速度也不錯。過了九個嚴厲的繩段之後,到達斷頭台繩段的最上方,兩個從頭到尾都沒有墜落過。已經爬了五分之四了,還有不少天光,我們很想繼續。但是接下來的路段有路線中的兩個最難繩段,加上手肘也都痙癵了,我們架起吊帳。
醒來的時候,已經被雲建立起的冷冽王國給包圍了。壯觀的像高塔般的積雨雲在我們身旁變化著,山谷也都被遮蔽了。我脫出睡袋,咀嚼著惡魔跳躍來當早餐。橫切過「不可見的平台」,覺得我像是爬豌豆的傑克,天空中的潛在危機鎮住我感覺驚奇的感官。儘管有即將下雨的威脅,我連結了下一個短暫的繩段,兩個困難動作加上一個簡單的斜道,帶領我到「頂級美女」的起攀處。狀況良好,溫度完美。就在那時候,天空開始下起雨滴,岩石全濕了。我把繩子固定住,回到吊帳,下來的時候清掉了放在惡魔之眉的保護裝備。
開始只是耳語般的雨聲,但當來自太平洋的鋒面全力的打擊Sierra Nevada山脈的時候,雨勢馬上變得像大漩渦一般。往左看過去,北美牆已經被瀑布吞沒。隨後的48小時大概是任何在優勝美地的人記憶裡的最潮濕的時間。我們是唯一還在牆上的繩隊。在開始的40個小時,我們像是乘著4×6的帆布帆船的粗魯海盜,在天氣的波濤中上下起伏。
「啊,你就只有這樣嗎?」我對著增強的大風咆哮。
喝完了Southern Comfort,大風變成颶風,我們的羽絨睡袋也溼透了,事情已經不再好笑了。當氣流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我們像是被消防水管撲滅般,受到極大的力道,它抬起吊帳,我們像木偶一樣撞來撞去。如果那個缺了一個營柱的擋雨篷被吹壞的話,我們的麻煩就大了。
第三天早上我們已經冷到不行,正當我們想著怎樣才是最佳的投降方式,暴風雨停止了。我最愛的優勝美地藍天出現了。我們的吊帳當然淹水到不行,我們的手指和腳趾也好像被削除一般─除了我拚命守護的鞋子和粉袋以外,其他東西都溼透了。
擰著我們的睡袋,開始我們的除濕工程。在我們周遭,大大小小的水流咆哮著。看著偉大的岩壁,回憶著前幾晚的可怕,有一種倖存者的疲累感。夜晚來臨之前,我們的東西乾到足夠的程度,讓我們該晚能夠休息。
第五天,周遭的水開始變少,我們將吊帳移高到「頂級美女」的下方。在最後的難關點有個很顯著的水痕,所有的粉痕當然也都不見了。我們耐心地等待岩石變乾。
已經熬過見過的最艱難的天氣,我開始重複有史以來爬過最難的繩段。沒有之前的粉痕,爬起來又更加困難。但是對於這篇金色岩面的熟悉,我到達了岩釘處,就只剩下最後一個難關了。對於自己的表現感到滿意,雖然當時肌肉非常疲累,不太有機會成功,我還是試了。還好在墜落變得太過嚴重之前,我就掉下來了。下降回原點之前,我試了一些步伐也撲了一些粉,對於下一次的嘗試很有信心。在山谷裡頭充塞著不殘暴的雲層,讓我們看到景色奇麗的夕陽。
「李奧,加油!」遙遠的草地上,朋友們像是合唱團一樣對我喊著。
於是我開始那天最後的一次嘗試。過了中間的休息處,我覺得狀況不錯,也許甚至比我想像地更好。我沒有精準地放上腳點,掉下來了,感到無比失望。不管怎麼樣,明天我們一定要登頂。
隔天,我野心的重量加重了我的包袱。我沒有睡好,也無法吃東西,也把早晨的咖啡都吐了。還是一樣的,在到達岩釘之前,我仍然感覺到自己的狀況不能再更好了,但是在最後的難關處,看不到Jason的情況下,卻因為感覺全身的力氣都離開我而怒叫著。就在到達好點的幾個英呎前,我在講台前摔壞了獎盃,回到起攀點,Jason以沉默來安慰我。
生理上和心理上都筋疲力盡,我睡倒在吊帳上,良久才在日中的溫暖陽光中起來。基本上已經接受失敗了─我們已經給予我們的所有─我再度往上爬進裂口。
每一步都要和不怎麼樣的狀況抗衡,我又到了岩釘處。在那個不怎麼樣的休息點,我休息地比平常更久。就這一次了─最後一次,最後一天。不知怎麼地,我做到了,到了保護點時什麼都沒有剩下了。鬆懈感遠超過成功的喜悅。
嘗試自由攀登這條美麗的A1/E9路線,真是場超級戰爭,將我推到我的極限。我可以拍胸脯地說,如果當初沒有使用人工攀登,沒有bolts,沒有吊帳,沒有固定繩,是絕不可能成功攀登「先知」的。2001年的嘗試是想要挑戰大牆自由攀登的風格極限。能夠達到那時達到的高度,的確是件有膽識的嘗試,但是繼續那樣的風格,我們就必需要跨過Birdwell說的那條線。原本狂野的、野心十足的夢想,現在即將進化成偉大的岩石上,真實的路線。
但是最後還有個困難的抱石問題呢,遊戲還沒有完全結束。從保護站剛出去,我就必須使用彆扭的上勾點來做一個很難的動作,我的手指感覺要斷了,痛得不得了。無法再往上移動,我挫敗地回到Jason處,揉著我首次扭壞的肌腱。
使用膠帶加上腎上腺素的作用,我把疼痛擺在一旁,繼續攻擊「先知」最後的防禦線。路線的最後一個步伐,是我們之前用石頭堆起來的牆,以供我們在頂上露宿的─壯麗的「獵鷹之巢」。
我們興高采烈地推牆過去。「先知」終於自由了。
這一篇文章是去年為中國的雜誌《戶外探險》寫的,是El Cap專題的一部份。最近終於刊出來了。
剛好我也剛爬了El Cap,所以應應景,把這篇文章挖出來,分享給大家。我爬的路線是The Nose,所以邊爬就邊佩服首攀者Warren Harding啊~~
酋長岩
位於美國加州優勝美地國家公園的酋長岩,不單只是寫滿美國的攀岩歷史,也是全球攀登界最有影響力的巨石。這塊花崗岩大石,從平地驀地拔起睥睨群倫,最高的垂直落差超過3000英呎。只要來到優勝美地國家公園,沒有人可以忽視它,也沒有人不會向它凝視讚嘆。
攀登風格的戰場
酋長岩曾經被視為不可能被攀登的巨石,但人類前仆後繼的挑戰和探索,讓多少不可能變成可能?
當初最轟動的就是The Nose的攀登,這條線基本上沿著酋長岩最顯明的特徵,也就是西南面和東南面岩壁的交會線,像是一艘船艦乘風破浪的前端,也像是挺直的鼻樑。首攀發生在1958年,由Warren Harding領隊的隊伍攀登成功。
Harding想著這個攀登已經很久了,這是酋長岩最明顯的線路,他無論如何都要成功。那時他採取的方式是以前登山界常見的喜瑪拉雅攀登方式,換成大牆攀登就是使用大量的路繩,有著連接地面和岩面上各個棲息地的臍帶,可以回到地面重新補給休息,然後慢慢地拚上去。這個計畫從開始到結束,總共有18個月長,在岩面上的工作天數總共47天。雖然是喜瑪拉雅式,但是該路線以及天氣仍然給攀登者極大的挑戰,該成功可以說是無人可議論的劃世紀。
The Nose成功之後,很多在優勝美地的首攀仍然沿用這個模式,但是一些在優勝美地的常客,認為這種「只要肯吃苦慢慢磨就可以成功的方式」拿掉了很多攀岩活動的冒險性甚至本質,攀岩變成工程化邁向成功,而不是提昇自我能力挑戰迎來的未知。因此主張應該拔掉與地面連結的臍帶,同時非必要不要在岩壁上打上bolts,以安全為名把攀登變成簡單。
而在該冒險攀登風格以及無痕攀登的大旗下,最劃時代的攀登即為Royal Robbins領隊的隊伍在1961年首攀Salathe Wall。在十段以後,他們即放掉與地面連結的路繩,儘管上方的路徑未知,他們一往無悔,連續地把路線攀登完。
今日,Salathe Wall這條路線雖然不如The Nose的交通繁忙,但是卻是酋長岩現在可能百條的路線中,最順著天然特徵來登頂的路線。
自由攀登
過了第一時期的風格之爭,隨著攀登裝備的精進,攀登者在力量和技巧上也比前世代的攀登者有著更長足的進步。開始有人思考,原本大量使用人工攀登的路線,現在是不是可以只用手腳就可以攀爬得上去呢?是否可以讓所有人體以外的裝備,都退回純保護的角色,而使用自由攀登來挑戰該些路線?
酋長岩上第一條被自由攀登的路線,是1979年由Ray Jardine和Bill Price攀爬的路線,但是時到今日較少人知曉這段歷史,因為這條路線較短,也不是酋長岩上的主要路線。
一直到著名的環球攀岩探險家Todd Skinner以及他的好友和長期搭檔Paul Piana,兩人視前輩Royal Robbins為偶像,立志要自由攀登所有Robbins之前以人工攀登建立的路線,在1988年花了30天的功夫熟習Salathe Wall上的動作,最後再以九天的功夫完成了該路線的自由攀登。算是開啟了先河。
而The Nose是酋長岩上第二條被自由攀登的主要路線。算是優勝美地Stone Masters世代的Lynn Hill將此設為她的主要目標。終於在1993年,四天的攀登,她成為第一位自由攀登The Nose的攀岩者,隔年她又重回優勝美地,在一天內的時間內爬完了The Nose。這兩次的跨時代的攀登,奠定了她在攀岩史上不可撼動的傳奇地位。
快速攀登
時至今日,攀登者在著名路線上的挑戰,有一項是快速攀登。每一條酋長岩上的路線都有時間紀錄。但是最受人矚目的還是The Nose的時間紀錄。歷史上Hans Florine是紀錄保持者當中名字出現地最頻繁的。對於The Nose上的快速攀登,他特有心得。每當有新的人破紀錄之後,攀岩者就會關心Florine又會物色哪一位適合的人選當他的繩伴,再把紀錄保持者搶回來。
目前The Nose的速度紀錄為2小時23分46秒,由他和Alex Honnold在2012年6月17日所完成。
而另外一位El Cap的傳奇人物則是Ammon McNeely,他攀了多數的酋長岩路線,包括很危險很可怕的人工攀登路線,也是酋長岩上二十餘條路線的速度紀錄保持者,其中有13條都是由他創造第一次的一天內完攀。
24小時內的挑戰
在優勝美地,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有所謂24小時的挑戰,「可不可以在一天內爬完某路線?」或是「24小時內我總共可以爬完多少路線?」等。在歷史中,較著名的可能是1975年John Long、Jim Birdwell和Bill Westbay,第一次在24小時內爬完了The Nose。之後的攀岩者都有意無意地維持這個傳統,如上述提到Lynn Hill在一天的時間內自由攀登The Nose,以及Tommy Caldwell,他是近年來少數致力於自由攀登掉酋長岩的人工路線的頂尖攀登者,在許多酋長岩的攀登中,也尊重這個24小時的傳統。所以我對Tommy Caldwell的第一印象就是怎麼他常常戴著頭燈攀岩。
目前最有名的24小時內的壯舉,當數Alex Honnold,在24小時內連爬了三座優勝美地的大牆:The Watkins、酋長岩和半穹岩。
後語
基本上,攀岩者如果聊到大牆攀登,第一個一定會想到酋長岩。而現在酋長岩也變成有志於大牆攀登者最友善的環境了:第一,海拔不高,不用適應高度;第二,天氣穩定舒適陽光充足,不像很多大牆不是在深山就是離赤道很遠;第三,救援服務數一數二;第四,路線資料豐富。所以如果你想爬大牆,不要再等待了,趕快奔向加州的陽光吧。
P.S. 這邊安插一個優勝美地救援的小短片,是Dave製作的。救援發生在2014年4月20日。